千灯鬼都

[あらなる]生如夏花（12）

• 属私设，勿代三！！

• 对不起我又鸽了

• 下篇是12.5

• 各位醒醒，马上就要过年啦（一语双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得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一个人能看得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然后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我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信

“Dip di-di-do”

“I love you”

“All now I ask，my lips”

“喂，成濑……（咕噜咕噜）我说你啊，（di-di-do）好歹摘下耳机（All dip）听别人说话吧？”

成濑，性别男，二十一岁，东京本地的大学生。以及，半个月前对喜欢的人的告白被拒绝了。
他无奈地摘下耳机，强迫自己从那一片绿得冒泡的海里清醒过来，抬头对上相田的眼睛：“啊，抱歉，刚刚太吵了所以就戴上耳机了……你说什么了吗？”
“我是说啊——”相田无奈地把手放在嘴边，对着成濑的耳朵大声地喊着，“你的新发型还挺吸引女孩子目光的！你自己没察觉到吗？”
然而成濑还是不太能听清相田在说什么——周围嘈杂得太厉害，场馆负责人正在发放应援物来进行演出正式开始前的暖场。所有人身上的服饰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应援外套里又套了另一件周边T恤。
话说回来，这个乐队live的氛围未免也太好了点吧……虽然从未接触过这个乐队，成濑却还是忍不住心生了些期待。
至于这个短到耳际的新发型，其实是为了转换心情才去剪的，吸引他人目光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嘛……看上去的确要比之前的妹妹头要清爽很多就是了。他本人也更倾向于这个发型。

“哦哦，我超喜欢这个乐队的架子鼓手！完全是我的type！”相田一如既往地充满着活力，一边翻手机里这个人的照片一边在成濑的耳边碎碎念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问到他的line……毕竟这次新专发布演唱会简直一票难求，不珍惜这次机会就浪费了啊。”
成濑用一种懒懒的腔调随口附和道：“是是，你说的对～所以离正式开场还有多长时间？”
“唔……差不多就在一个小时之内了。”相田沉浸在live开场前的喜悦之中，没有太过在成濑略微意兴阑珊的口吻，“啊对了对了，入场时不是有发的酒水券吗，需要我帮你去酒水区捎杯饮料回来吗？”
“这种东西还是留到结束后再喝会比较过瘾吧？”成濑一笑，随手推搡了他一下，“你先去玩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还真是……唉，好吧好吧。”相田只好转身朝酒水区走去，有些泄气地挠了挠头，“这都两个星期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精神啊。”

短暂的告别后，成濑松懈地伸了个懒腰，又抬起手来捻了捻额前的一缕碎发。忽然，他模模糊糊地跟一个不远处的女生对上了视线。不等对方反应，他先一步礼貌地对她笑了笑，随之重新低下头去，一脸恍若隔世地将耳机重新塞回了耳内。

成濑的眼睛有些近视，平时会戴有美瞳效果的隐形眼镜，今天没有戴一部分是因为疏忽，另一部分也是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绪：他不想把事物看得这么清楚。
——看不清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的话……就能做到视而不见了吧。
耳边重新充斥起dididodo的气泡声。成濑深吸一口气，不只是因为空气有些浑浊，总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他抬起一只手臂挡在眼前，觉得眼睛已经有些酸涩难耐了。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惊喜的呼声。

“灯光暗下来了啊！”
“诶诶，这是要开始了吗？” 

窃窃私语，低声谈论。

但相田还没有回来。

成濑只好把自己的心绪暂且放下，四处看了一圈也没看见相田，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找他。但周围人一股脑地开始往舞台前方涌去，成濑只能被迫随着大众朝某个方向走去。

灯光全然消失，只有手机灯光不时地在眼前一闪而过。成濑被黑压压的人群和耳机里dididodo的声音簇拥着前行，内心只觉得喧嚷，还有点孑然一身的孤独感。

他艰难地腾出手来，给相田发了条短信：“live开始了。我现在去找你。”

然后他转身，嘴里一边说着“借过”一边逆着人潮向后方走去。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一束耀眼灯光，伴随着粉丝们的尖叫和一阵激进的鼓乐声，成濑知道自己应该是看不了前半场的live了。

但也不觉得遗憾。成濑抬头，试图用近视的双眼从头顶上被一团黑影笼罩的指示牌上找到去往酒水区的方向。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成濑总觉得自己没有人陪的生活总是越过越迷糊。

以前……是会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处处关照自己的。像是“不如先给他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方向吧？”“在找到别人之前可别把自己先丢了”之类的。温柔又体贴。

 

这么毫无目的地转出了拥挤的区域，成濑开始漫无目的地找寻自己的目的地。低头一看手机，live开场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

忽然，有人在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成濑的肩。

“我去，成濑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看live了呢！”相田估计是找成濑找得有点心急，额头上还冒着汗。

成濑张了张嘴，歉意地想要开口道歉，但相田只是拍了下他的肩，把一杯外壁还冒着水珠的加冰啤酒塞给成濑：“走吧，再不去看演出就结束了。”

 

刚好是中场休息的时间，而喧嚣的氛围还未散去。加冰的啤酒在纸杯里轻晃，刺目的灯光泛在琥珀色的液体中显得弥蒙。成濑想：为什么不是玻璃杯？……哦，纸杯更好一些。于是两手捧着纸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生啤上馥郁的泡沫，觉得味道比以往任何时候喝过的生啤都香。

成濑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继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相田在一旁喝着啤酒，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似的四处张望：“我听酒水区的两个酒保说有个神秘嘉宾会来……啊啊，成濑你现在少喝点酒啊！Live还没结束就喝醉了怎么办？”

成濑不以为然地回道：“给あらき桑发信息……”

给あらき桑发信息的话，他就会来接我的。

相田没怎么听清，疑惑地问：“给谁？”

成濑怔了怔，摇头道：“不，没什么。”

 

灯光重新转为黯淡。这次没有那么多惊喜的呼声，所有人都在心平气和地等待着乐声再一次奏起。

约莫沉寂了十秒钟之久，一声轻快的吉他音忽然响起时，相田诧异睁大双眼，继而激动地对身边的成濑小声道：“这个乐队里没有吉他手！”

“啊，那岂不是你说的神秘……”

没有其他乐器插入，此时此刻只有吉他在独奏，音调时而轻佻时而笃定，没有摇滚乐队时常迸发的那种激情澎湃，反倒是润物细无声地给人以一种诚恳的愉快感，简直能让人听出演奏人对于乐器诚挚的热爱一样。

成濑带着欣赏的心情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地“嗯？”了一声。

这个旋律……怎么有点耳熟？

周围人都在跟着这轻快的旋律打着节拍。成濑来不及细想，就被舞台上一束渐亮的光束给吸引了注意力。

灯光映亮了一个红发的正在专心致志弹吉他的男人——即便是玩摇滚也很少有人会挑战这样的发色，除非有绝对的实力，除非有非同一般的自信，除非……

除非是那个少年，那个理所应当地说出“会拍出一整套live合集”，遭受同伴欺骗和舆论抨击后又消沉失意的少年，以及那个十年后看似早已习惯了朝九晚五，却又对眼前新出现的这一切无可适从的男人。

成濑不自觉地低语出那个人的名字：“あらき桑……”

贝斯声猝不及防地插入，属于乐队原本的旋律奏起，听众们这才真正地狂欢起来。相田一早就等着贝斯手出台，此刻更是激动得无以言表。

成濑则是直接怔在了那里，眼睛黏在あらき身上几乎要下不来了。

——相当自信……而又成熟的颜色。

——红发真的很合适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成濑模模糊糊地感觉あらき往他这里看了一眼。他愣愣地与あらき对视了足足五秒，方才反应过来，头脑要炸开似的迸出一阵慌乱的感情。

——那是あらき桑……吧？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该怎么面对他？

乐声戛然而止，只余下吉他弦的一声嗡鸣。

“那么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算是一曲完毕，主唱走到あらき跟前，“这位是参与了我们乐队新专辑主打曲编曲工作的あらき桑。像这样的舞台，他已经告别近十年之久了！”

“大家好，我是あらき。大家刚刚的应援超！级！赞！谢谢你们。”あらき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他把面前的话筒拉到嘴边，眼神盯着成濑拉着相田仓皇向后逃离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及地一皱，“的确啊，阔别这么久却又回来做音乐，肯定很奇怪吧。

“我啊，在这十年里，做了很多‘正确的事’。每天都在加班，每天都在消磨时间。忽然有一天，有人问我：你真的喜欢这种生活吗？是不是可以尝试另一种活法呢？

あらき笑得眉目都溢出了温柔，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接着道：“所以啊，我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谢谢所有鼓励我去做出改变的人。

“那么现在呢，我想去追一个人。”

成濑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很有才华，又很受人欢迎，但……有点不那么自信。所以我很想鼓励他。”あらき娓娓道来，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再说人就要跑了。那就这样，把舞台交还给我们的乐队！”

大踏步。心怀热忱，义无反顾地。

喧哗，吵闹的加油声中，一头红发的英俊男人匆匆在人群中侧身穿行着，边跑边寻觅着那个消失在人群当中的身影。但纵然他环顾四周，却也没发现那个剪了一头短发的人的踪影。

あらき在心底默默地发誓道：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What？！舞台上面那个弹吉他的人是あらき桑？！”听到这句，相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头又看了那个红发的男人好几眼才敢确认，“唔，染发之后认不太出来啊……诶等等，你为什么要躲他？”

成濑欲哭无泪地从背后推了相田一把：“求你别问了！总之，我现在没法见他！”

“那好吧……诶诶，不行！”相田忽然醒悟，“我还没问到那个架子鼓手的line，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走了呢！？”

真是色心大过天啊。

“这样吧，”相田一本正经地给成濑出馊主意，“你在门口等我，我随后就……”

“随后就把我抛下了！”成濑瞪了他一眼，“我保证我能从あらき那里问到那个架子鼓手的line，这样总可以吧？”

“可是你现在连他的面都不敢见啊……”相田弱弱地发出声音，瞬间被成濑一个警告的眼神给怼了回去。

结果就这推搡的一小会儿功夫，成濑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从背后拽住。他怔了一下，感受到从腕处传来一阵阵微湿而温暖的暖意。

相田默默地挪开步子，转身仅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

成濑认命地闭上眼睛，转过身去，睁眼对上了那双专注而深刻的眼眸，泪意涌上心头。

本来还以为能慢慢忘记和他相处的这些经历，但他却只用了一瞬就将那些过往全部唤醒。

あらき抬头，冲他一笑：“抓到你了。”